「万相之王」第 1817 章：振作（上）（第二章首发更新）！

第 1817 章：振作（上）！

荒野山巅的风，已带了彻骨的冬意。

去年秋时还疯长的杂草，如今尽数枯成了灰黄色的败絮，被连日的寒风卷得七零八落，只剩下几株顽固的根须，死死扒着冻硬的泥土。山巅中央，那道枯坐的身影已维持同一个姿势许久，身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，远望去竟像一块嵌在雪地里的墨色顽石 —— 若非偶尔有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呼吸，将鼻尖前的雪粒吹起一丝细碎的白雾，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具早已失去生机的躯壳。

李洛的意识像是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寒潭里。

没有痛，没有怒，甚至连之前望着黑日血月时的茫然都淡了。他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木偶，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。寒风吹裂了他的脸颊，雪水渗进衣领冻得肌肤发僵，他浑然不觉；山脚下偶尔传来神州生灵迁徙的脚步声、孩童的啼哭或是天王们巡查的灵力波动，这些曾经能让他心头牵动的声响，如今也穿不透那层裹在他周身的死寂。

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。

只知道姜青娥化为神殿那日，天空飘着细雪；后来雪停了又下，下了又停，山巅的积雪从薄薄一层，堆到了能没过脚踝。

空相时的低谷，他尚且有挣扎的力气。那时他虽无半分相力，却有爹娘留下的线索，有姜青娥递来的《相术总纲》，有虞浪拍着他肩膀说 “洛哥，咱再练就是” 的憨笑 —— 可现在呢？

万相种被夺，体内相性如退潮般消散，曾经能与天王抗衡的力量，如今只剩下比寻常修士还要微弱的底子；吕清儿燃尽原始种的那道冰鸾清鸣，还在他耳边反复回响，那双最后望过来的凤目里，灵动明慧的光，成了他午夜梦回都挥不去的刺；姜青娥化为的神殿在黑日血月上静静悬浮，他明明知道她还在，却连触碰到她的资格都没有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黑金神殿，成了他看得见摸不着的奢望；爹娘陷入空间放逐，李惊蛰化为竹林封印，他身边最亲的人，竟一个个都离他而去。

空相时，他尚有 “未来可期” 的念想；可现在，他连 “未来” 是什么模样，都不敢去想。

“吱呀 ——”

一阵略显笨拙的脚步声从山道传来，踩在积雪上发出 “咯吱咯吱” 的声响，打破了山巅的死寂。那脚步声停在李洛身后约莫十步远的地方，停顿了许久，才传来一道带着沙哑，又藏着几分急切的声音：

“李洛，…… 我找你找得好苦。”

是虞浪。

李洛的睫毛上结着一层白霜，听到这声音时，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，却没有回头，也没有说话。他甚至懒得去想，虞浪是怎么在这茫茫荒野里找到他的 —— 或许是凭着当年一起在圣玄星学府时，彼此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。

虞浪快步走到李洛面前，当看清他的模样时，原本急切的脚步猛地顿住，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眼前的李洛，哪里还有半分 “洛天王” 的意气风发？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颊上，上面结着雪和冰碴；脸颊瘦得凹陷下去，原本明亮的眼眸如今像蒙了一层灰雾，连聚焦都做不到；身上的衣袍早就被风雪浸得发硬，袖口和下摆磨破了好几处，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。

“你…… 你这是作践自己给谁看？” 虞浪的声音发颤，一开始是急，后来竟带了点哭腔，“吕清儿为了护你死了，青娥姐为了给你争取时间，把自己变成了神殿，李叔李婶还在空间里等着被救 —— 你倒好，躲在这里当块石头？！”

他越说越激动，伸手想去拉李洛，却在碰到他手臂时，被那刺骨的寒意惊得缩回了手。李洛的身体冷得像块冰，若不是还有呼吸，简直和死人没两样。

虞浪咬了咬牙，干脆在李洛对面的雪地里坐下，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，层层打开，里面是一个还带着余温的陶碗，碗里装着浓稠的肉粥。他把陶碗递到李洛面前，声音放软了些：“先喝点粥，暖和暖和。我从山下小镇买的，你以前最爱喝的牛肉粥，放了点姜丝，驱寒。”

李洛的目光落在陶碗上，却没有动。那熟悉的香气飘进鼻腔，让他想起以前在圣玄星学府时，虞浪总抢他碗里的牛肉，两人闹作一团的日子。可那些记忆像隔了一层厚厚的雾，模糊又遥远，勾不起他半分食欲。

“你不喝是吧？” 虞浪见他不动，也不劝了，自己端起陶碗，喝了一大口，烫得他龇牙咧嘴，却还是硬咽了下去，“行，你不喝我喝。反正你想在这里冻死饿死，我就陪着你 —— 到时候下去见了吕清儿，我就跟她说，你李洛是个没良心的，她白死了；见了青娥姐，我就跟她说，她拼了命给你争取的十年，你一天都没珍惜，直接窝囊死了！”

这句话像一根针，终于刺破了李洛周身的死寂。他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，放在膝盖上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虞浪看在眼里，心里一紧，却没有停口，继续说道：“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参加相术考核吗？你那时候还是空相，被人嘲笑，你说‘空相又如何，总有一天我能超过你们’；后来咱们去暗域执行任务，被大魔王追得半死，你背着受伤的我跑了几十里，说‘虞浪，我不会让你死’；还有你成为天王那天，站在神州广场上，说要护着神州，护着身边的人 —— 这些话，你都忘了？”

“你现在这个样子，算什么？” 虞浪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几分哽咽，“我知道你难受，我也难受。清儿走的时候，我躲在帐篷里哭了一晚上；青娥姐变成神殿那天，我看着天，觉得天都要塌了。可难受有什么用？难受能把清儿哭回来吗？能让青娥姐变回来吗？”

他伸手，用力拍了拍李洛的肩膀：“李洛，你不是一个人。我们都还在，都在等着你站起来。”

李洛的头，终于微微动了一下。他抬起眼，目光落在虞浪脸上。虞浪的眼眶是红的，脸上还有几道未愈合的伤疤，显然这些日子也没少奔波 —— 或许是在帮着收拾战后的残局，或许是一直在找他。

“我……” 李洛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，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，“我没有力量了…… 万相种没了，我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，说的第一句话。

虞浪一听，反而松了口气 —— 愿意说话，就说明还有救。他把陶碗重新递到李洛面前，语气坚定：“没了万相种，就再练！你当年空相都能闯出名堂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？青娥姐不是说了吗，你是世间最后的希望，你要是自己先放弃了，那才是真的什么都完了！”

就在这时，山道上又传来了脚步声，这次的脚步声比虞浪的要轻缓许多，带着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 —— 温和而坚定，是郗婵导师。

郗婵走过来时，身上还穿着那件素色的导师长袍，只是袍角沾了不少尘土，显然也「万相之王」第 1817章：第 1817 章：振作（上）（第二章首发更新）！是一路奔波。她看到雪地里的两人，先是对着虞浪点了点头，然后目光落在李洛身上，眼神里满是疼惜，却没有责备。

“李洛，好久不见。” 郗婵在他身边蹲下，声音温和得像春日的风，“我从姜天王那里听说，你在这里，就赶过来了。”

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，打开后，里面放着一片小小的羽毛 —— 羽毛一半是璀璨的金色，一半是深邃的黑色，正是姜青娥那对黑白神翼上的羽毛。（本章完）第三章加更将于晚上8点钟准时首发更新！